忘川

于无声处听惊雷。

人间世 『食』 (1)

Ⅰ.青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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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党在上学的日子里更文真的不容易

QAQ求安慰


新系列来啦,爱我吗(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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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明楼从街上发传单回来,一进公馆大门,远远地就听到两个孩子在读书。

  他竖起耳朵去捉那飘来的读书声,最有辨识度的就是明台那不情不愿拖长的调子,但底音却是阿诚清亮的嗓音,明楼一皱眉又一展颜,快步朝着家里走进去。

  场面跟他想象得一模一样——明·无法无天·台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头枕着阿诚的大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喊几句诗出来,阿诚也不赶他,就着端正的坐姿一丝不苟地读书。


  啧,我家阿诚,坐怀不乱。


  明楼早看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但还是需要深吸一口气才能忍住一脚把靠着阿诚大腿靠得舒服的小明踹下去的欲望。

  他含着笑摇摇头,打算让这小子再得意一会儿,然后往厨房走去。

  一看明台这赖皮样他就知道,肯定是大姐用什么好吃的要挟着呢,否则这小少爷什么时候主动读过书呀。

  果不其然,踏进厨房他便闻到一股草叶的清香。明镜手里拿着一屉刚出锅的青团,正在刷芝麻油。

  “大姐做什么好吃的呢?给我来尝个鲜。”

  明楼忙了一上午早饿了肚子,此刻闻到香味,食指大动,见着明镜心情好,走过去就想捻一个起来吃。

  明镜眼疾手快把盘子往后一撤,瞪他一眼道:“明台和阿诚还没吃呢,哪轮得到你呀?”

  明楼拿了个空,只好一边缩手一边不满地嘟囔:“我看呀,大姐是彻底不疼我了,您就知道向着两个小的。”

  明镜斜睨他一眼,眼里明晃晃的怒意把明楼看得一阵心虚。

  “你这些天都在干嘛,以为我不知道呀?还想吃青团,我没给你巴掌吃都不错了。”

  明楼承明镜的教养多年,对她是再了解不过了,知道明镜没有追究他,便是没事。他也就顺势向明镜羞赧一笑,讨着饶去帮她收拾厨具。

  明镜用沾了面粉的手使了劲点点他的头,在他头上印下一个白的印儿,像楔了个章似的。


  “你呀,不许吃。”


2


  第二日便是清明,明镜牵着明台,明楼牵着阿诚,回到苏州老家扫墓。

  在苏州老家不比在上海那样自由,处处都要行为得宜,才不算丢了自家那一支的面子。

  明楼明镜是早在苏州呆过的,知道礼数繁多,于是扫墓和祭祖时候都把两个孩子拘在身边。明台与阿诚在外也都乖巧,这大半天总算是顺顺利利过去了。

  待回了上海,两个小的放风似的跑去玩耍,明台似乎是说了什么逗阿诚的话,引得阿诚追着明台满花园跑,两人直跑得小脸通红。

  明镜与明楼在一旁看着,明镜却突然低下头用手拭了拭眼角。

  明楼知道她是触景生情。

  几年之前,在花园嬉闹的,被好好地保护在羽翼下的,还是他们姐弟二人。

  几年之后,他们站在了曾经父母站里的地方,看着他们的两个弟弟从小小的孩子一点点长大,看着他们从孱弱到坚强,看着他们从畏怯到勇敢。

  这场面那么鲜活,却也那么让人伤怀。

  明楼无言地握上明镜的手,正巧阿诚追累了,正满头大汗地向他跑过来。

  明楼恐怕这辈子也忘不掉那一幕。

  他的弟弟,在四月轻飒的风里矫健地向他跑过来,比起扑向雄鹰的雏鸟,更像只正在冲向猎物的黑豹。


  他朝他跑过来,让他与风会面。

 


  父亲,母亲。

  我们现在,也有想要用生命守护的人了。


3


  阿诚今天总觉得大哥和大姐心情不太好。

  从苏州扫墓回来,明镜早早去睡了,明楼也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过。

  他偷偷去问明台,明·大吃货·台含着一大口云片糕跟他说:“大锅大姐够是累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阿诚小朋友大脑宕机了五分钟才明白过来,明台是说,大哥大姐累了,吃点东西就好了。

  阿诚想着,明楼昨天一个大姐做的青团也没有吃到,也许是因为这个难过呢?

  于是他噔噔噔就跑去厨房,把今天带回来的青团上锅蒸了,一半分给明台让他给大姐端去,一半在一个青色的瓷盘里码好,就跑去明楼的书房了。

  阿诚来明家时间并不算长,但他确是唯一可以不敲门就出入明楼书房的人。这种特权着实让明台羡慕了良久,为此没少跟明楼做鬼脸吐舌头。

  “啪嗒。”

  明楼抬头,看到阿诚正轻手轻脚地关门,也看到他手里那盘热雾氤氲的青团,心里一暖。

  明楼也着实是饿了,吃得颇有点狼吞虎咽。自从有一次明楼吃面被烫到之后,阿诚每次鼓捣了什么好吃的给他,总会凉得恰到好处,明楼吃得一点阻碍也没有。


  阿诚也不爱说话,他们俩呆着的许多时候,阿诚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或者,看着他。

  明楼吃得窝心,自扫墓回来的怅然感也减了许多。

  “哥哥,心情不好吗?”

  明楼咽下最后一口,摸摸阿诚的头,顺口答了句“没有啊”。

  “骗人。哥哥的眼睛,明明不高兴。”

  明楼愣了。

  他放下筷去寻阿诚的眼,与他目光相遇,他看到阿诚的眼睛里澄澈着,也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里面晃动。

  明楼无奈地笑了笑。

  “阿诚长大了,哥哥什么都瞒不住阿诚了。”

  一个温热的身躯凑上来,在明楼的额头上,近乎虔诚地印下了一个吻。


  “哥哥,不要难过呀。”


4


  明楼花了大概半个小时消化这个温温软软的亲吻。

  他转头看看安安静静趴在书桌上看书的阿诚,心里的阴霾感消弭了许多。

  “阿诚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阿诚抬头。

  “清明节呀,哥哥。”他晃晃脑袋,又补充了一句,“大姐说,是追思去世的亲友的节日。”

  明楼点点头:“那阿诚,知道大哥为什么难过了吗?”

  “唔...大哥在想念去世的人吗?”

  阿诚抬头看看明楼的脸,不像会生气的样子,于是又问了一句:“是谁呀?”

  明楼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像讲故事一样给他讲起自己的父母。

  阿诚鼓鼓嘴巴,半晌,感叹了起来:“大哥的父亲和母亲,真好呀。”

  明楼笑,他说:“阿诚,大哥的父亲和母亲,也是你的。”


  “如果他们还在,一定会很喜欢阿诚的。”

 

  阿诚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但是很明显一点也没有相信的意思。

  他呀,他是从那么脏那么黑的地方,被大哥给救出来的。如果不是大哥和大姐,永远不会有人喜欢他的。


  他呀,他怎么可能,有别人会喜欢呢。


   明楼在阿诚脸上看到过无数次这样的表情,当他自卑时候,当他敷衍时,当他不相信却也不会反驳时,总会露出这种抿着嘴低着眉眼的表情。

  他自然是看出来了,心里一动。

  “阿诚...”他把头低下去,靠近阿诚。

  “关于你自己的父母的事,你还记得吗?”

  明楼设想过许多次,阿诚的父母也许是迫于无奈将他送走的,也许不慎把他弄丢了,也许早早的就去世了...但他一直都没有问过阿诚。

  沉默。

  气氛沉默到明楼已经开始后悔的时候,阿诚摇了摇头,又对他笑。

  “阿诚有大哥了,阿诚不用记得。”


  明楼有一瞬的失语。

  在这个清明节,人们都在回溯着故人。

  所有或者温馨美好,或者酸涩痛苦的经历,在那些人死去之后都会变成干枯的花朵,被压在心底的案几上流逝着香味,直到连同它的拥有者一起化为灰烬。

  而在他明楼追念着往日的时候,面前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拥抱着他,拥抱了他们的现在和未来。


  阿诚,我的阿诚。

  你不必再因无人缅怀而空虚。

  你不必再因无人依靠而孤独。


  阿诚,我的阿诚。

  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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